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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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吵闹原本可以用简单的一句“余夏说让我走我立刻就走”或者是“你问过余夏的意见吗”之类的话就可以轻易结束,可是我不愿意,不愿意让他做出任何一个这样的决定,即便我知道余夏肯定会站在我这一边。
原来不是梦啊!
一时间,我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悲伤情绪中,像是浑身所有的毛孔都被堵住,憋闷着,痛着。
我欲哭无泪,真是无意间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然后自己跳了下去。
“因为苏北喜欢的人是我呀!”端着盘子的盛一诺出现在颜安言身后,“所以颜大小姐,你可以不要挡着我们吃饭了吗?”
“擦擦汗,不然一会儿出去会很冷。”余夏坐下后递了一张纸巾给我,我这才注意到因为刚才的紧张、不安,我已经满头大汗。
盛一诺装病事件之后,我和林茉茉就已握手言和,一段时间相处下来,觉得她这个人并没有刚开始认识那般嚣张跋扈,她直来直往不拐弯抹角的性格,与我也算是搭调。褪去难看的军训服后,她喜欢特别粉|嫩的颜色,像个小公主一样。当然,前提是不能说话,一旦张嘴,就叽叽喳喳的像只麻雀。
她的眼神,充满嫉妒,还带着疯狂。
目光望去,有几个女生红着脸从余夏和盛一诺身边走过,余夏目不斜视,而盛一诺则是对谁都笑眯眯的,看不出有几分真情实意。
爱情从来都只是一个人的事情,我喜欢你,你却没有责任一定要喜欢我。
许诗涵沉思了一下,看着我说:“我想去学校电台试试。”
我和林茉茉刚闹起来,就看到许诗涵指了指前面。
即便这样,我还是要抬头,像个胜利的女英雄一样看着颜安言,不露怯意。
林茉茉兴奋地拉着我和许诗涵去凑热闹,没走多远,手里就拿了一沓传单,上面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有一些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苏北!你不要这么嚣张!”颜安言被我气得脸色铁青,除了让自己声音大点之外,也找不到反驳我的点了。
见我没说话,她又说:“难道是因为不能早恋?现在的我们不是已经过了早恋的年纪了吗?苏北,不要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虚。”
“苏北,苏北!”余夏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把我从痛苦的记忆中唤醒。
“好啦好啦,你的左右护法来找你吃饭了,那我和诗涵先回去了,你多吃点!”林茉茉把我往余夏身边一推,转身拉着许诗涵跑向宿舍的方向。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差点落下泪来,我对他们笑笑,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我没事儿!”
“苏北。”
在我心里,余夏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是第一个在我悲伤地蹲在树下大哭的时候对我伸出手的男孩儿,也是我被同学排挤,最先站出来挡在我身前,挡住那个黑板擦的男孩儿。
别人可能不清楚,我却明白,余夏是一个温柔的人,十分温柔。
一旁的林茉茉还有许诗涵则是露出有些暧昧的微笑,尤其是林茉茉,她那精灵一般狡黠的眸子里,透露出几分想要看热闹的心态。
“我以为我的行为已经让你很清楚了,但是现在看来我必须要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不管你做什么都不会喜欢。”余夏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感情,却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戳进颜安言的胸口。
我循声看去,只见颜安言朝我走来,军训结束之后两个班就不会像之前那样频繁地见面,她还是那样,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对余夏表白的机会,大肆说着自己的喜欢。
“当然有关系!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你和余夏在一起了,那我不说一个字立刻转身离开,以后再也不会纠缠,如果没有,那就请你离余夏远点,因为他肯定是我的!”颜安言嚣张地拍了一下桌子,引来一阵阵围观。
我是那么羡慕颜安言,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
“电台?”说实话我是有些吃惊的,她是舞蹈特长生,我以为她的首选项会是民族舞社,没想到竟然会是去学校电台。
她是个细心的人,或许是从我的脸上看出了我的吃惊,不需要我多问,她自己解释说:“我虽然也想去舞蹈社,但是我不太善于跟别人交际,电台可能更适合我一些。”
我很讨厌这种天气,我无法忘记我这一生最难过的日子就是一个这样的雨天,悲伤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我下意识地捂着胸口,仿佛不能呼吸一般。
在场人的目光像是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朝着颜安言袭来,那些冰冷的、不怀好意的轻声议论让她平日总是风风火火无所畏惧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委屈与受伤。
“你……”颜安言回头看到了余夏,哪怕看不到她的表情,我大概也能想象到,她声音有些哽咽地喊着,“余夏……”
说完,我就把盛一诺的衣服往林茉茉怀里塞。
“我们去买饭,你在这儿乖乖坐着,别胡思乱想,一会儿多吃点肉就好了。”盛一诺和余夏朝着窗口走去,我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来自胸口的暖意驱散了身上的寒冷。
“嗯?”我抬头看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卷进了“战争”中心。
“我?”林茉茉不假思索地说,“我哪儿都不去,我每天看着你们两个为了社团活动忙碌,然后我吃吃喝喝睡睡就好。”
军训在无限的疲累中结束,那些在烈日下蒸发的汗水,稍有凉风就感觉是种恩赐的夜晚,高亢激昂却被我们嫌弃有点俗气的军歌,都在时间中晕染成脑海中有点模糊却久远留存的回忆。教官在离开时,本以为对于他的讨厌,会让我无心伤感,可是看着他一脸严肃地对着我们行以军礼,并祝福我们拥有远大前程之时,我还是会觉得鼻尖为之一酸,在同学们的啜泣声中,我们送走了教官,结束了军训,正式开始了我们的大学生活。
食堂里的所有人都被这句喊声吸引,纷纷回头,像是看一场盛大的演出,而演出的主角,却因为紧张在舞台上出了纰漏。
许诗涵则是和林茉茉完全相反的性格,平日里穿得很素净,说话总是轻声细气,慢条斯理的,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学霸。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又瞟了我胸前一下,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就连一旁的许诗涵也忍不住浅笑起来。
明明是三个性格迥异的人,此时却勾肩搭背地一起挑选着社团。
看着林茉茉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坏笑,我瞪了她一眼,接过她推过来的衣服,顺势披在了自己身上说:“不要就算了,我正好冷呢!”
比热闹更加让人感兴趣的是制造热闹的人。
我没有抬头看余夏和盛一诺,我知道他们一定是满满的心疼,脸上却始终带着自己常有的表情,不会把心疼挂在脸上。
他也笑,比刚才灿烂。
被颜安言这样看着,我觉得自己的血液都有些沸腾。原本我看她总是那么张扬地对余夏示爱也是不爽的,既然她来挑衅了,我没有理由什么都不做。
天气像个捉摸不透的孩子,刚还只是阴沉有点风,没走几步黑云突然就压了下来,风从四面而来,呼呼地吹着,像是在拍灾难片一样。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矛盾体不是吗?一边迫切地希望获得对方的肯定,一边又心疼对方在做出这个肯定时内心受到的煎熬,哪怕只有一点点。
这看起来是一场我占上风的交锋,实际上我心虚得很。
“你们怎么来了?”我迎上去问。
已经入秋,天气也开始渐渐转凉,班级里有几个适应不了这种昼夜温差极大的天气的同学,已经开始喷嚏连连。每每遇到这样的同学,盛一诺总会皱眉把我拉到他身后,我笑他太紧张,他说我太大意。
我本以为颜安言这次的目标是余夏,可自从她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她的目光就一直锁定着我。
昏黄的灯光打在余夏的脸上,他看着我,淡淡笑着,暖意从他的身上弥漫开来,我就像是站在了春日的阳光下,暖暖的,带着一丝清凉。
可是我不能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能够很好地转换自己的心情和表情,前一秒还是满脸悲伤,后一刻就可以换上笑容。
是啊,你喜欢一个人,并不代表那个人就一定会喜欢你……
那么余夏,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正式开始上课的第一个周末,学校的林荫道上拉起了各种横幅,摆起了各种摊位,乍一看去像是动漫展、美食节一般。
“所以?你用什么身份来说这些呢?女朋友?好像还不是。追求者?似乎追求者是没这个资格的。”很多时候我是不太愿意在余夏会出现的场合展现自己这一身刺的,可每每遇到他的事情,我就会忍不住露出来,事后会后悔不已。
“你有想去的吗?”我一时定不下来,于是反问许诗涵。
“我有嚣张的资本,不是吗?”我笑了笑说。
我歪头问林茉茉:“你呢?想好选什么社团了吗?”
余夏的表情有残忍,也有冷酷,他甚至连看向颜安言的眼神都没有,径直地坐下,然后轻描淡写地反问道:“你喜欢我,难道我就要喜欢你吗?”
林茉茉又将衣服推给我:“不要,人家盛一诺可没说是给我的。”
“先进去吧!”盛一诺提议。
盛一诺见我把衣服披上,终于不再黑脸,对我龇牙笑了起来。感受到盛一诺眼中的热烈,我有些尴尬,别过头,忍不住看向一旁的余夏,只见他还是如往常一样,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波澜,只听他出声催促我们:“不是说好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吗?你们走不走?”
听到余夏的这个回答,不只是颜安言,连一旁的我,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前脚跑进食堂,后脚就暴雨如注,在一片雨幕中,只能隐约看到奔跑的人影,伴着那些奔跑着的模糊身影的是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惊到的尖叫声。
“啧,胸无大志的女人。”
我心里开始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这妮子立马接话道:“哎哟,盛一诺,你怎么不问问我冷不冷啊?这天寒地冻的,我也需要外套。”
“看来某人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林茉茉损我说。
像颜安言那样表白一次?我想过,可是我害怕,一旦表白就拒绝了,连待在他身边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这才想起来,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盛一诺是给我打过电话说午饭的事情,我当时答应了,但是睡醒之后分辨不出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就抛诸脑后了。
我翻动着手中的各种传单,把那些看名字完全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统统筛选掉之后还有一大堆待选,这对“选择困难症”晚期患者的我来说,真是十足的灾难。
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她因为不善交际还曾受过别人的欺负,也许电台那种比较简单,不需要跟太多人应酬和配合的环境更适合她。
心里的那些悲伤情绪,从身体的各个部位抽离,然后缩进了内心深处一个有着坚硬外壳的角落。我抬手擦了擦眼角还没落下的泪,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给余夏。
“苏北,你和余夏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天天在一起?情侣?还是打着朋友旗号玩暧昧?”颜安言质问我说。
盛一诺些微恼怒地瞪了我一眼,眼睛里的失望隐藏不住,我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说话有些过分,心里有些焦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呵。”颜安言突然不怒了,反而笑了起来,“如果你真的那么笃定地认为你和余夏一定会在一起,那么为什么还没有在一起呢?”
我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看着他们在窗口来回,嘴角露出微笑。
外面电闪雷鸣,餐厅里有人在戏谑大喊着:“这又是哪位神仙在渡劫呢?”
就像是少女漫画的老套剧情一样,我喜欢这个男孩,这个看着我时总是带着淡淡笑意,喜欢对盛一诺讲大道理,帅气的脸上总露出和年龄不符的成熟的男孩。
我喜欢余夏,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可是他总是那个样子,对我好却有着自己的分寸,我不知道他的分寸之间究竟是作为朋友还是对我有那么一丝丝的喜欢。
“在问我们为什么来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问你,都这种天气了,你怎么还穿着个短袖到处乱晃?你没发现今天是阴天吗?”盛一诺说完把自己的外套递到我的面前。
她没有再叫嚣什么,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余夏,像是囚禁在地牢的犯人,等待最后的审判。
“我和余夏是什么关系,和你有关系吗?”我这人信奉的宗旨一直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苏北,你有想去的社团吗?”许诗涵问我。
我忍不住伸手轻轻回了她一拳:“你冷啊?冷就赶紧拿去穿。”
我现在的笑容就像是一把刀戳在了颜安言的胸口,她指着我,手颤抖着,憋了好久才说出一句:“有本事公平竞争!”
我心里虽说有点感动,但又不想显得暧昧,只能做出有点嫌弃的表情:“得了吧,我可不想穿你的衣服。”
“自始至终,我们就不可能公平。”我毫不留情地回道。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些词用在爱情小说里或许会是一个个很唯美的故事,可用在我身上,是一次次小心翼翼地猜测。
人声嘈杂的食堂里,她站在距离我们不足半米的地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脸上的表情像是有些视死如归:“果然是你。”
“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她声嘶力竭地喊道。